2012年8月30日 星期四

一個大叔離婚之後


這個星期二真是精采的一天。
因為阿姆斯壯過世了,因為身邊的朋友發生的好多事,所以那天半夜我躺在床上睡不著。
身體告訴我應該寫點什麼才對,所以我打開已經關掉的電腦,寫了這個短篇故事。

幾乎寫到天亮,精神有點衰弱,但身體非常開心。

第一次挑戰寫故事,希望大家看得愉快。

村上春樹說:「寫小說這件事,很類似製作自己的房間。把房間設置好了,邀請人來,坐在舒服的椅子上,端出可口的飲料,讓對方非常喜歡這個地方。

這篇大概算是我布置的一個房間吧,希望大家看得愉快。

ps.小說是一種單純地使用文字,來跟讀者溝通的東西,所以這篇不放任何圖片。
(雖然身為一個阿宅總是喜歡放正妹圖,但是我忍住了)

〈一個大叔離婚之後〉



他離婚了。在那女孩27歲生日當天。

當然,這兩件事沒有任何關係,就像他的生日恰巧是阿姆斯壯登月紀念日一樣。這天,他只是想要一個生日禮物,雖然今天並不是他的生日。

他不喝酒。純粹是因為一喝酒就過敏,身體起疹子、喉嚨腫脹非常不舒服,所以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酒量多好或多差。但他第一次喝醉,是在那女孩辭職的歡送會上。三天後,他因胃出血而住院,20年工作生涯第一次病倒。

當然,這兩件事也沒有任何關係。那陣子他身兼公司三大部門的專案,疲憊困乏到極點,所以才喝了酒。也許他喝的量剛剛好,酒精沒有多到讓身體受重傷,也沒有少到讓他可以撐著身體繼續熬夜。

但是那天躺在醫院裡,他想通了一些事。

「人生就像負重行遠」這句德川家康的名言一點也不適合自己,不是說這句話沒道理,它很有道理,只是不適合自己。這些年來,人生的負重只有增加沒有減少,房子、車子、孩子愈來愈大,他自己卻愈來愈小,他沒有什麼不滿,以前沒有,現在或未來也不會有。只是和喝酒一樣,他想在身體硬撐之後,精神崩壞之前,把那負重減輕一點,也許,減輕很多。

他依然愛著他的妻子,當然也愛著他的孩子,他已經13歲,暑假之後就要上國中了。兒子略顯稚嫩的臉完美地融合了父母的優點,爸爸的臉型、媽媽的眼睛,也逐漸展現出爸爸的才華、媽媽的獨立,也許他還不能完全了解所謂「離婚」是什麼意義,但他絕對可以開始了解。

那天妻子只眨了眨眼,對他說:「好。」兩人沒有太大的情緒,曾有的情緒都已經過去,那天剩下一些擁抱的餘溫。也許人與人擁抱的溫度也有半衰期,熱度與距離他們27歲初次擁抱的時間呈反比,距離愈遠溫度愈低。但那天的餘溫讓他們知道,兩人彼此之間的溫度永遠不會降至零,這讓他們感到一點點小幸福,足以當做臨別禮物。

那女孩27歲生日當天,他的眼睛、嘴角都隱藏不住心裡的喜悅。自由的感覺在他體內不停擴大,像是火柴棒的火光,剛開始「嚓」的一聲亮起,然後在火柴燒盡之前,那女孩遞上一張空白圖畫紙,左下角對準了火光,白紙燃燒的範圍成等比級數增加,他的眼睛盯著火光愈發明亮,然後嘴角笑了起來。

「多久沒有這樣笑了?」他拿出一支菸卻忘了點,因為想不出問題的答案,然而0.5秒之後他一點也不在意這個答案了。颱風來襲前的天空晴朗、陽光炙烈,他一邊走路一邊看著路人,拿出背包裡的相機拍下巷口的悠閒老伯,背景是充斥忙碌上班族身影的午餐街,這畫面真不錯。

突然他的肩頭被拍了一下,「喂,你在這裡幹嘛?這次的工作是拍照嗎?」熟悉的聲音,是那女孩。現在的她已經找到新工作,前幾天開始在附近大樓上班;而現在的他,晚上不想要任何人陪,但中午倒還可以:「這麼巧,一起吃中餐?」

「好啊,只要你不喝酒。」那女孩笑著說。

他剛剛知道今天是那女孩的27歲生日,晚上有一堆朋友幫她準備了party。
「沒帶生日禮物,這頓我請吧,算是幫妳慶祝。」
「早知道應該去吃那家超貴的餐廳。」
他知道那女孩完全是在開玩笑,因為話語中聽不出半點期待,這是他和她一直可以有話直說的原因,他喜歡這種關係,不帶半點期待地、真心喜歡。

「你送了我生日禮物,我也得送你禮物才行。你生日是什麼時候?」
「阿姆斯壯登月紀念日。」
「幾月幾號?」
「你自己查。」

看著那女孩用食指滑開iPhone上網,他心想:「我已經有一份很棒的生日禮物了。」


3 則留言:

  1. 這篇小說很有溫度,很暖很暖。
    請務必繼續創作下去~

    Mr.R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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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. 不錯!!
    想繼續看下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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